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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 沈木兮站在街对面,含笑应了声,这憨厚的姑娘,应该有个温柔的结局。

    薄云岫还没醒,不过千面说,状态很好,很快就没事了,左不过以后还是得注意,毕竟这凰蛊邪气太重,若是真的去找回魂蛊,靠近回魂蛊时,他会有预想不到的意外。

    目前能稳住,已经是极好的,毕竟凰蛊已经觉醒,差点吞噬了薄云岫的本性。

    护族被押出城时,沈木兮就站在城门口上,瞧着一帮人磕了头,依依不舍的走进林子里。这神秘的部族理该保持最初的神秘,压根不该走出林子,走进人们的视野。

    保持神秘,能让他们更安全。

    地图上的神秘文字,是沈郅请了李长玄译出的,翻了不少书册,找了不少地图,包括周边诸国,终是找到了痕迹,很不巧的是,竟然是瀛国境内。

    书房内的光,晃得沈郅有些眼睛疼。

    他看着母亲专心致志的盯着那卷地图,心中微凉。

    “娘。”沈郅开口,“您是不是要走了?”

    沈木兮猛地一怔,终是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,她的变化,儿子都感觉到了。

    “郅儿!”沈木兮轻叹,“你过来!”

    沈郅缓步走到母亲跟前站着,“娘,我知道你想干什么,爹身上有东西,师公说已经用东西压制住,但那不是绝对,一旦压不住……爹就不再是原来的爹,所以娘还是想把那东西取出来。”

    沈木兮敛眸,“找不到韩不宿,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。”

    “娘,你还能回来吗?”沈郅问。

    沈木兮摇摇头,“娘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沈郅心里发酸,伸手抱了抱母亲,轻轻拍着她的脊背,“不管娘什么时候,也不管娘能不能回来,郅儿都会好好的照顾自己,照顾兄长,请母亲放心。”

    “郅儿!”沈木兮哽咽,“娘和你相依为命了七年,却让你失去了七年的父爱,从小没享受过天伦之乐,娘欠你太多,这辈子都还不清。”

    “娘给了郅儿生命,就是对郅儿最大的恩典。”沈郅抱紧母亲,“娘,你要照顾好自己,照顾好爹,我会等着你们回来的。不管多久,我都等!”

    沈木兮轻轻推开孩子,“你跟着娘没过过一天好日子,如今还要你担惊受怕……”

    “如果换做是爹,他此刻一定会说,薄夫人,莫怕,我一直都在!”沈郅学着薄云岫的口吻,勉力挤出一丝笑,“娘,是不是这样?”

    沈木兮低头,眼泪吧嗒落下。

    “爹不能哄你了,我来哄你,你笑笑好吗?”沈郅抬手,温柔的拭去母亲眼角的泪,“郅儿懂事了,知道娘做的是大事,是好事,不会怪娘不陪我长大。娘,郅儿可以自己长大,也会自己照顾自己!”

    沈木兮泣不成声,“娘对不起你!”

    “娘很好,是世上最好的娘,没有娘就没有郅儿。何况从始至终,娘都没有瞒着郅儿,一直跟郅儿有商有量的,所以郅儿会尊重娘的决定。”沈郅红着眼眶,始终没有掉下泪来。

    男子汉大丈夫,当顶天立地。

    这话,是爹说的!

    “娘,郅儿告退!”沈郅躬身行礼。

    沈木兮坐在那里,泪眼朦胧的看着儿子踏出房门,“薄云岫,你我自小任性又执拗。何德何能,竟育出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?”

    沈郅走出去的时候,腰杆挺得笔直。

    薄钰就在房间里等着,瞧着沈郅面无表情的进来,慌忙合上房门,“姑姑都同你说了吗?”

    见沈郅不说话,薄钰有些心慌,“你若是难过就不要憋着,我若是难过了,定然会放声大哭,你不妨试试。沈郅,你、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别理我!”沈郅眼眶发红,“我没事!”

    薄钰急了,“你哭吧!我把房门都关了,你哭出来不会有人听到的,我发誓,我绝对不会往外说,你只管放声哭!”

    “我为什么要哭?我爹是离王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曾受天下人敬仰。我母亲是离王妃,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,她救死扶伤,不知道活了多少人。”沈郅坐在床沿,身子依旧绷得笔直,“身为他们的儿子,我应该、应该感到自豪!”

    薄钰倒是先哭了,“你这样让人好害怕,沈郅……你哭嘛!你这样,我心里难受。”

    “皇伯伯说,以后离王府就交给我了,我觉得……我肯定可以做得像爹一样好。”沈郅咬着下唇,“像爹一样顶天立地。”

    语罢,沈郅翻身躺在了床榻上,背对着外头。

    薄钰坐在床沿抹眼泪,他没能看见沈郅哭,却清楚的看到,沈郅双肩抖动,指尖死死的抠着被褥,指关节泛着瘆人的青白色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起来,沈郅着实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薄钰顶着一对乌眼圈,趴在床沿盯着他。

    “你、你作甚?”沈郅仲怔,“你的眼睛……昨夜蹲墙头,一个偷枣子吃了?”

    “你会不会寻死觅活?”薄钰眼睛里满是血丝,瞧着快要撑不住了。

    沈郅轻嗤,“我又不是那街头妇人,寻死觅活作甚?昨夜的事情,不许与任何人提起,知道吗?”

    薄钰点点头,疲惫的身子一歪,靠在了沈郅怀里,“今日是不是不用去南苑阁了?我快撑不住了……让我睡会,我好困!”

    “喂?薄钰!薄钰!”沈郅愕然。

    这小子竟然眼一闭,便睡得七荤八素的。

    “这入睡未免也太快了吧?”沈郅轻叹,小心的将薄钰放平,躺在自己的被窝里,继而为他掖好被子,“你以为我像你这么没用?虽然那你比我年长,但我比你……强多了!我可不会哭鼻子,更不会寻死觅活。”

    临了,沈郅伸个懒腰起身,回头看薄钰打着小呼噜,释然一笑,“那你就好好睡吧,我去领罚!”

    这一顿罚是跑不了的,毕竟没有提前告假。

    好在李长玄还算手下留情,只是罚抄了一百遍的心经。

    “静不下心来,就好好的抄。”李长玄翻阅着手中书册,“今儿回去,且将我挑拣出来的这些书册带回去,许是离王妃能用得上。”

    沈郅勾笔,抬头瞧了一眼,“这些都是瀛国的史册,还有一些地势绘影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就好!”李长玄挑挑拣拣的,准备了一摞,“你搬不动,让你身边的两影子去搬,实在不行让黍离进来帮忙!”

    “这么多,我娘带不走!”沈郅翻个白眼,“您还是留着自个瞧吧,估摸着很快就能用得上。”

    李长玄手中一顿,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少傅可同郅儿说说,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吗?”沈郅眨了眨眼睛,咬着笔杆子,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,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。

    李长玄皱眉,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改日得同离王妃提个醒,莫要让你与薄钰靠得太近,那小子蔫坏蔫坏,将你也带歪了!”

    “有花园里那棵枣树歪吗?”沈郅问。

    李长玄,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少傅,我觉得您还是顾好您自个吧!”沈郅善意的提醒,“阿娜公主是瀛国国君最宠爱的女儿,她此前一心要嫁给我爹,谁都劝不住,如今轮到您了,您……大概要收拾包袱滚出东都了!”

    “你这小子,说话怎么这般难听,尊师重道不懂吗?”李长玄轻嗤,“也怪我平时,都将你们这几个给惯坏了,委实没有礼数。”

    “话不好听,理儿却是真的。”沈郅笑了笑,“少傅,您要是免了我这罚抄之刑,我给您支个招如何?”

    李长玄摇头,“这招对我不好使,继续写你的!”

    沈郅优雅提笔,继续罚抄。

    “字写得倒是越发的好看了!”李长玄负手而立,瞧着沈郅的笔迹,“怎么瞧着有些熟悉?”

    “我去爹的书房里捡了几幅他的字画,照着他的自己临摹了许久。”沈郅低头抄写,脊背挺得笔直,“来日,定能写得同他一样好看。”

    提及离王薄云岫,李长玄的面色稍紧,略带可惜的轻叹。

    “少傅莫要觉得惋惜,我爹求仁得仁,他九泉有知必定无憾。”沈郅笔尖微顿,“若换做是我,定也无悔。”

    李长玄抚了抚沈郅的小脑袋,“你的成就,会超越你爹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沈郅仰头一笑。

    李长玄肯定的点头,“你爹沉默寡言,而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,会极力去争取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少傅!”沈郅继续抄写,“不过这也不能改变我方才提议,少傅最好有心里准备,为了两国的太平,皇伯伯一定会准了阿娜公主的所有要求,包括让您前往瀛国。”

    李长玄摇头,“用老百姓的话来说,牛不吃草,还能强摁头?”

    “阿娜公主,对小棠姑姑有救命之恩!”沈郅幸灾乐祸的笑着,“所以,少傅一准赢不了。”

    李长玄皱眉。

    “我能给少傅支个招。”沈郅抿唇,一本正经的望着他。

    “救命之恩?”李长玄倒吸一口冷气,“你是说,皇上一心要找的那个女子……受了阿娜公主的恩?”

    沈郅将笔杆搁下,端正坐好,“皇伯伯为了小棠姑姑能入宫,几欲解散三宫六院,哪怕因为小棠姑姑身份卑微而不能立其为后,却还是要做到一心一人,可见在皇伯伯的心里,小棠姑姑是最重要的。”

    李长玄默默坐在沈郅身边,“你继续说。”

    “皇伯伯什么都有了,唯独没有自由,小棠姑姑的潇洒恣意,让皇伯伯很是崇拜。”沈郅笑了笑,“所以这救命之恩,皇伯伯会替小棠姑姑去报。阿娜公主是个愈挫愈勇之人,你越是拒绝她,她越想得到!”

    李长玄深吸一口气,“看样子,是我做错了!”

    “所以啊,少傅引起了阿娜公主的征服欲,于是乎她会咬死不放,非得让您屈服。但您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,就算少傅愿意低头,阿娜公主也会认定你在跟她作对!”沈郅轻叹,颇为惋惜的摇头,“所以,您死定了!”

    两国议和已经结束,太子已准备领着使团回瀛国,想来……阿娜公主很快就会问皇帝要人了!

    李长玄头疼,“我此生,只问学不问事,怎么就摊上这种麻烦?”

    外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,紧接着便是丁全高昂的喊声,“少傅李长玄接旨!”

    “李长玄,你给本公主出来!”阿娜公主趾高气扬。

    李长玄只觉得眉心突突的跳,“完了完了,冤家来了!”

    沈郅勾勾手,“少傅!”

    见状,李长玄只能服个软,将耳朵凑上去。

    临了临了的,李长玄眼前一亮,略带不敢置信的打量着沈郅,“你……这招是谁教你的?”

    “用我春秀姑姑的话说,没吃过猪肉,也该见过猪跑!”沈郅负手而立,摇头低语,“是以,兵者,诡道也!”  李长玄竖起大拇指,“甚好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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