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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接完那通电话后回了司徒家，然后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再回到曼陀罗。
阮南比想象中的自己还要冷静，在得到阿学支支吾吾的回复后，她几乎是确认了一件事。
北不会回来了。
或者说，是她该离开了。
终于在这天，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闯进了宅邸，冲阮南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：“阮小姐，请您跟我们回去吧。”
举止是十分礼貌的，然而语气中却暗含威胁。
“知道了。”
阮南轻轻点头，她什么都没有带走，只是安静地跟着那些人上了船。
经过阿学身边时，她听到阿学俯下身对她说了一句抱歉。
“没关系。”
阮南扭过头，冲他笑了一下。
然后又听到阿学说：“阮小姐，大哥让我告诉你…”
明明这几天的天气都是阳光明媚的，偏偏今天要离开的时候海面刮起了大风，浪花激起千层高，有那么几个瞬间，阮南都以为自己要连人带船被掀进海浪里。
游艇里乌泱泱的全是看守她的人，一个个的表情严肃，仿佛在看押着什么不得了的犯人，连她举起水杯喝一口水，都能引起他们的一阵侧目。
这阵仗看得阮南不由得失笑，至于吗，至于看得这么紧么？难道她还能在这片海上逃之夭夭不成？
退一万步讲，就算她真的逃了，以顾家那位只手遮天的手段，她跑到这世间的哪个角落还不是得被揪出来？
她一点光都看不见的，上次是来曼陀罗直接跟北要人，现在是直接向司徒家施压，也变相对她施压，逼着她回去。
两天两夜的水路坐得阮南脸色苍白，抵达S市时，她脸上已无半点血色了。
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码头，里头坐着的男人看不清脸，他冲阮南身后的黑衣人们甩了甩手，那些人便识趣地散开了。
阮南没有上车，只是头也不回地向着前方走，一颗心仿佛被泡入了酸水当中，难受、憎恨、厌恶，什么情绪都有。
可是她发泄不了，连将那些委屈喊叫出来都是一种奢望，于是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，企图将她心中的那些不甘与愤恨磨平。
黑色轿车里的男人没有催她上车，反而好脾气地开着车跟在她身后，丝毫不在乎女人此刻的“任性”举动。
从清晨走到中午，太阳很毒，皮肤被灼烤得生疼，身上的丝绸衬衫也早已被热汗濡湿。
她脚踩一双平跟的小皮鞋，脚踝处被磨出了许多血泡，她咬着牙向前走着，可她眼前其实什么都看不见，一步一步，每一步都仿佛在踩入深渊。
时间被拉回到了两年前，那时候也是这样，她的眼前一片漆黑，看不见前方的路。
血泡磨破，脚后跟也被磨下来一大块皮，血往下流，染红了她脚上那双卡其色皮鞋，可即使是这样，她也没有回头看车里的男人一眼。
风吹过，女人的长发随风扬起，顾燊盯着她的背影，终于来了气。
他按了下喇叭，刺耳的声音在这条小道上显得尤为难听，阮南没有理会他，还是坚决地往前走。
一次也没有回头。
仅有的耐心在此刻被消磨殆尽，顾燊嘭地一声踹开车门，快步追了上去，伸出手想要捉住女人的手腕，却被对方一个后退，无情躲开了。
“别闹了。”
“你放手。”
女人的声音好冷，在这焦躁的天气里寒意逼人。
她的愤怒与不甘堵在喉咙里，挤压到扭曲变形，看向顾燊的眼里都带着恨。
“我已经陪你闹了快五个小时，你也该闹够了吧？”
男人这么问着，语气里也带着几分恨，其实不止五个小时，她待在曼陀罗的那些时间他没有算进去。
“孩子都已经没有了，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？”
阮南抬起脸，眼白里的红血丝颇多，她看似冷静，实则整个人的精神状况都处于崩溃边缘。
顾燊盯着她干涸的嘴唇以及贴在两鬓边的碎发，蹙眉道：“上车，回去再说。”
“我不回去。”
“你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。”
“为什么？你不是答应要放过我了吗？”
“孩子没有了，我们之间的契约就自动解除了不是吗？”
“我这样谎话连篇又在背后算计你的女人，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回到顾家去？！”
阮南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摇摇欲坠，似乎下一刻就要中暑倒下了。
顾燊抿紧薄唇，逆光中，一身白衣的他好像个宣判命运的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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