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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很久很久以后——

    绘然辞职的那一天,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工作日。

    数年过去了,公司仍旧没有倒闭,自然也没有清盘裁员。就只是那样苟延残喘地营运着,并且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清盘裁员的样子。原来的会计已经退休了,新来的是一个话唠,天天热衷于找人聊天,以至于大部分人都不想搭理他。

    绘然攒够钱了——准确地说是存款的4利息足够自己过上躺平的生活了,在工作了十多年之后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人人都昏昏欲睡的周一。绘然忙碌地工作了半个上午,直到午后才有时间歇息。她用公司的电脑敲了辞职信,趁办公室里没人时打印出来。辞职信中不过是些泛泛的内容,无外乎就是因个人原因选择辞职,感谢公司栽培,多年合作愉快诸如此类,远远称不上是肺腑之言。

    心照不宣的潜规则——不论有多少怨言,都别在离职时说了,这是他们自古以来的传统,做人留一线,日后好相见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绘然无法保持平静。她反复翻阅了两三次信,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抽屉里,仿佛那是一个炸弹,而不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白纸。

    今天上司并不在办公室。那么怎么办呢?

    可以将辞职信放在她桌上。然后,发一封邮件给她,抄送给自己的私人邮箱备份。

    等快下班的时候再发好了。绘然也知道信放在那里暂时也不会有人看,但她就是想这样。

    下午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。最多就是董事的妻子又进来找借口骂了他们一遍,火力主要集中在管仓库的同事身上。绘然很快又投入到工作中去。直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,她听到会计打电话给上司,说是有什么文件需要她回来签名。——都是会计的术语,她也听不明白。

    绘然看了一眼电脑角落的时钟。

    按照她对上司日程和行车速度的估算,她回来怎么也得晚上六点钟了。绘然心里踏实了一些,开始编辑发送的邮件。也就是说,上级能在今天看到她的辞职信,同时她也不必面对她的表情。

    绘然不太愿意想象那会是什么表情。一个看似不会辞职的人辞了职,而且花费了如此之多的心力成本栽培,换了是她,肯定不会太平静的。

    在下午五点五十八分,绘然将邮件发送了出去。她检查了三四次内容和发送对象,仿佛生怕自己发给了不该发的人。然后,她拿起背包,捧着一些并不紧急但需要给上级签署的文件,连同辞职信一起放在上级的办公桌上。

    文件放在桌子的正中央,辞职信放在文件上面。

    六点正。绘然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在走廊里走到一半的时候,绘然迎面遇到了正好回来的上级。她一无所知地对绘然打招呼,就像往常那样。她拿着一杯奶茶,很明显进来之前还在喝。

    “有文件要签吗?”

    “有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。”

    绘然的回答极度简短,生怕上级听出她的声音在发抖。

    明明一点也不应该心虚,这只是正常的职务变动,她也没有做错任何事。

    为什么?有什么好怕的?

    绘然想不明白。

    行吧,人类是奇怪的。

    人类的情绪有时不是逻辑可以解释的。

    上级转身进去了。她看着她打开了办公室的灯,然后绘然推开门从后楼梯跑出去,一边打开了手机的飞行模式,从来没有一次如此庆幸公司上下班不需要打卡。

    楼下人多极了。她不再奔跑,只是走得很快,用了不到十分钟,就回到了家里。

    辞职了。

    真的辞职了。

    有些事情不到发生的那一刻,人是想象不了自己的感受的。

    假如将此事张扬出去,一定会有很多人说绘然疯了。她还不到三十五岁,万一钱出了什么意外,这个年纪肯定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,到时候怎么办,去街边乞讨吗?按一般人的价值观,绘然就该抓住这份还不错的工作,然后为公司卖命到死,这样才是稳妥的选择。

    现实是绘然只是闭上眼睛。然后等心情平静下来了,她煮了一壶热牛奶喝。

    绘然仍旧没有开手机的网络连接。

    世界一片清静,像是除了她自己,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人。

    因为不能玩连网的游戏,于是在等候牛奶沸腾的时候,她玩起了手机上的数独。

    数独的答案简单,明确,独一无二。不知为何就抚平了绘然的心情,在她反复删除不可能的答案时,牛奶开始冒泡,绘然关掉电源,拿着牛奶与一只杯子敲响了墙上的门。

    千寻大学毕业后,买下了绘然隔壁的公寓。

    她们没有做什么多余的装修,唯独只是在两室之间安了一只没有锁的门。门的样式很不起眼,仿佛是一样别致的装饰。

    两人曾经商量过,假如有陌生人进来,就找柜子或幕布遮住这扇门。但她们都没有多少真心相交的朋友。

    有时是绘然过去找她,有时则相反。两人屋子里的间隔相似,摆设却完全不同。

    即使楼上的都是双人床,但她们甚至没有在同一个浴室里洗过澡,或者用过同一个电磁炉。即使没有锁上,假如一方没有开门,那么另一方就不会进去。

    这到底算不算同居,绘然倒也不很清楚。反正这种形式对她们谁来说都很不错。

    并没有人规定她们要一起住,事实上这样做可能反而于感情有害。

    门开了。

    千寻的公寓里天昏地暗,只有一盏亮着的台灯。门的旁边是一张乒乓桌,大得无边无际,桌上是电脑、游戏机和书。地上甚至没有歇脚的位置,七零八落地散落着书本和笔记。

    除了必备的家具,屋内全无装饰。装潢与绘然的公寓完全相反。

    文字工作者的家也不全是这个鬼样子。

    也有可能只是千寻恰好在查某一个字眼。

    她的电脑散发着冷冷的白光。千寻以后仰的姿势,将头靠在椅背上,见绘然来了,才将无神的双眼从天花板上挪开一下,望向她,头发乱糟糟,一副被工作内容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样子。

    自从毕业后,千寻就没有坐过几天班。也许是因为那张号码格式是一个英文字母加七个数字的身份证[1],也许是因为就业环境与经济下行,总之,种种因素导致了这样的结果。作为一个学日语的学生,她成为了一名看似人人艳羡的自由职业者,从此过上了午夜十二点收到信息就要爬起来开电脑干活的生活。

    生活的样子就是,你看起来令人羡慕,实则某些时刻你恨不得成为另一个人。

    她抱怨:“天气糟透了。”

    “喝喝看这个。”她的语气波澜不惊。

    两人的对话看似扯不上任何关系,像是精神病人的对答。实际上是这样的:

    天气不好—空气质量不好—头痛—所以她不想干活—喝热饮可以舒缓头痛。

    绘然往千寻的杯子里倒牛奶。那是一只有刻度的奶白色搪瓷杯,牛奶淹没了三百毫升处的横线,但没有遮住四百毫升的字样。

    她们用牛奶碰杯。——听起来像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。

    然后绘然将门关上,靠着墙边坐下。

    温热的牛奶好喝极了。

    因为这间公寓在角落,而唯一的隔壁是绘然,所以这里自然比较安静。不像绘然,时不时还能听到隔壁的情侣吵架,仿佛一出免费的电视连续剧。事实上这样也好,这样会令人不至于与世界产生脱节感——尤其是对即将不上班的绘然而言。

    她又敲了几下键盘,过一阵子似乎是振奋起来了,挺直背脊,死盯着屏幕。

    “我要继续工作了。”

    这说明可能死线快到了。有些话是不需要多说的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于是绘然起身回去了。

    没有微信和电话的晚上很安静,仿佛世界末日的前奏。绘然舍不得关掉飞行模式,于是她玩了一晚上的单机游戏,又看了许久漫画,才回床上睡觉。第二天起来,直到离到达公司还有十分钟,她才重新连接这个世界。

    没有未接来电。

    没有信息。

    她顿时产生了一种诡异感。说不上有什么问题,但依旧叫人感到不安。这种不安是毫无根据的,似乎也不怎么讲道理:因为不是你辞职了,别人就一定要挽留你。一切走流程就好,既然已经做了该做的事情,其他的就不需要管那么多。

    绘然很想说服自己保持平静。

    只可惜她的直觉在持续尖叫。

    绘然回到公司。和往常一样,她是第一个回来的。

    绘然连袋子都没有放下,直奔上级的办公室。并没有上锁,隐约能通过窗看见室内的情景。没有人,窗户没有打开,可以肯定屋里什么都没有动过。

    不。并不是这样。

    桌上的辞职信不见了。

    绘然感觉自己的不安被证实了。于是她翻找桌上的其他文件,那些都签署好了,唯独辞职信不知去了哪里。

    昨天上级一定是有进来的,因为她签了这些。

    所以她一定也看到了辞职信,因为就放在上面。

    所以这不正常。

    绘然突然想到了什么。

    她看向办公室里的垃圾桶——空无一物。

    本来也不可能在那里。无论是哪一种假设都一样。

    绘然一边思考一边回了座位。接下来一天,都没有人和她提起这件事。上级一直没有出现,在微信上也只是正正常常地交代工作,仿佛绘然从来没有辞过职。

    理论上来讲这样也没什么不对。毕竟有一个月的通知期,现在开始提交接的事情也太早。但是就是让人觉得有问题。

    千寻听说了这件事,闻言道:

    “不会是想假装无事发生吧?”

    绘然不愿把人性想得过分丑恶。“这样做也没有用。”

    不过是平白多耗她一个月的时间。一个月以后,他们如果撕破脸,绘然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仍然会再递一次信。不过是多工作一个月,还多拿一万块钱,有什么问题?

    “在他们看来可不一定。他们不知道你没有下家,自然以为一个月后你会跳槽。如果这时候拖一拖,多半下家就不等你了。”她从旁观者的角度分析,“然后到时再劝一劝,说不定就能将人留下来。”

    “唔。”这个说法有道理。“那我再写一封辞职信。”

    “还是给她?”

    “不,给最高领导。”

    工作了这么多年,绘然总也不能对公司状况一无所知。她手上有许多证件副本,地址证明,银行信件复印本,绝大部分都是上级给她的。为了以防万一,她一直保存着。

    虽然确实不着急辞职,但绘然并不愿意多与他们纠缠哪怕一分钟。于是绘然又敲了一份辞职信,这次落款签名处有自己的全名及身份证号,也有最高领导的全名和身份证号。这一次她决定给董事签名,还留了副本。

    在网上搜索了一个晚上,绘然并不知道应该怎样做。绝大部分相关内容,都是在翻脸之后发生的。通常都是公司不承认辞职,然后后续也都很麻烦,即使申请仲裁,怎么也要拖个一年半载,还很有可能不了了之。

    要反抗倒也不是不可以:她手上还有多年来的工作证明,每一次发工资会计都会给他们一张支票,还有支票的复印本,复印本上写着她当月的出勤时间和天数,其他人从来都是签名后就交还给会计,只有她会复制一张留在手上。

    问题在于,绘然并不想走到这一步。说到底,形势尚不明朗,即使她不认为这是个误会,也必须先假装这是一个误会来处理。不然呢,难道真想最后一个月过上水深火热的生活吗?

    董事见她这样,也就签了名。他拿笔的手颤颤巍巍,签出的字却与往常差不多。

    他说:“之前听说你辞职了,你上司很舍不得,在家里一直唠叨说不想你走。”

    哦。

    绘然的心直坠谷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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